卢长水 | 在巩乃斯的冬日里散步
在巩乃斯的冬日里散步
撰文/摄影 卢长水
年初的一天闲来无事,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,突然有了急切去新疆亲近冰雪的冲动。于是,来了个说走就走,打起背包打个“飞的”,就到了库尔勒。 哥们听说我想去看大雪,二话没说,开上自家车,直接把我送往了那个叫巩乃斯的冰雪世界。
巩及斯是巴州和静县的一个小镇,距库尔勒330公里,与伊犁州的新源县相邻。冰雪路上,哥们车开的相当小心。车到海拔三千多米高的天山艾肯达坂时,我的眼前豁然一亮,大雪覆盖下的层峦叠嶂,犹如银堆玉砌的圣洁殿堂,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光芒。公路在山间盘旋,恰似神龙缠绕,令苍凉的雪山山脉贲张。我下车抖抖精神,踩着积雪沿公路走去。此时,空旷的高山之巅,只有风在吼,雪在舞,乌鸦在叫,路在脚下延伸。
巩乃斯的清晨来的比较晚。上午十点太阳才露出笑脸,带着暖暖的体温,轻轻拥抱裸睡在零下三十七度的冰天雪地。从极寒中醒来的巩乃斯浑沌初开,一亮相便以玉树琼花不争艳,天地素洁着新装的姿容,呈现出一个朗朗明清、银装素裹、晶莹剔透,美到极致,美的让人窒息的白色世界。我怀疑这是人间福地,分明是太虚幻影,天上宫阙。
站在静静的大街上,我深深地吸了口气,让兴奋的心平和下来,迈开轻松的步子,顺着挂满雾凇的林间雪路慢慢走去。巩乃斯河弥漫的雾气,给雾凇披上了一层轻盈的面纱,顿时让人滋生出神秘的感觉。远处山脚下的雾凇林中,几头覓食的牛,仿佛是从仙界偷跑到下界的精灵,凭添了凛冽大地的情怀与天真。转过几个弯,眼前出现了几处牧民的房子,几缕淡淡的炊烟,在晨晖中悠闲的荡漾,让这个冬日冷清的山沟沟有了一丝丝温馨祥和的味道。
从大山缝隙中穿出的阳光,象一支神奇的笔,在温润的雪地上任意挥洒,浓浓淡淡地涂抹着水墨丹青。我忽尔拥雪而立,忽尔踏雪而行,一任朔风寒号,云飞霞飘,只将此身忘情于这幅黑白分明的“天山晴雪”图中。不远处,刚刚还隐身于阴影中的一棵高大雾凇,转眼被一束阳光布施,顿时变得通灵圣洁。看着看着,我忽然有了幻觉,此树是树,“树亦非树”,眼前浮现出两个佛陀,一个说“身是菩提树,心是明镜台”,一个说“菩提本无树,明镜亦非台”。难道这里是佛的道场,渡众生明心知心觉心而去,只落下茫茫大地一片白?我心默诵:阿弥陀佛。
在冰滑的小路上,身后一声狗吠打破了寂静的雪野。回头看去,三只牧羊犬不知从何处蹿出,狂叫着跑来。见此,我心里略有点小小地紧张。我朝着狗们打了个口哨,迅速从衣兜里摸出两块饼干,丢了过去。冲在最前面的狗吃了后,摇摇尾巴,叫声也一下子温顺了许多,我又掏出一块糖果扔给它,它终于摇着尾巴蹲了下来,歪着脑袋打量着我,不再作声。我朝它们摆摆手,道了声再见,便又继续走路。狗们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思,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看着我离去。我纳闷:深山老林子里,狗狗都这么有素养守底线,为什么呢?
终于结束了在巩乃斯的三天散步。走的那天上午,阳光明媚,靠山根的落叶松齐整整地披挂上银盔亮甲,用飒爽威武的仪态,礼宾远来的客人。更没想到的是,严冬里难得一见的喜鹊,竟然登上路边高高的枝头,不停地挥动着翅膀,向过往的人们祝福。哦,也许它还在祈祷,祈祷巩乃斯的春天早一天到来。
注: 本辑所有摄影作品均由作者卢长水同志提供